在古都南京,有一座大报恩寺遗址公园,这座公园中有一座现代复原的塔,从远处观望,有灿然夺目之感。
此塔的前身乃是建于明永乐年间的大报恩寺琉璃塔,是朱棣为了纪念自己的生母而建。在建成到被毁的四百多年中,一直都是中国的最高建筑,来华的外国人见之皆赞叹不已,称之为中古时代世界七大奇迹之一。不幸的是,寺和塔毁于太平天国战争中。
虽然寺与塔已经不在,但寺与塔背后的故事还待后人来探寻。
2015年12月17日,随着大报恩寺遗址公园正式开放,韶韶大报恩寺与朱棣,又一次成了“老南京”们茶余饭后的话题。
他的生父当然是朱元璋了。那么,朱棣的生母到底是谁呢?
其实,关于明成祖生母的问题,自从朱棣登上皇位伊始便引起了争议,只是迫于当时的形势,这种争论只是在民间口耳相传,而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个问题显得更加扑朔迷离;经过几百年的议论和考证,明成祖朱棣的生母主要有以下四种说法。
官修史料中都持“马后说”
朱棣的生母是谁?主张其生母是孝慈皇后即马皇后的“马后说”,也就是大脚皇后马秀英,朱元璋的元配夫人。所依据的是《太祖实录》、朱棣的《御制大报恩寺碑》碑文以及清初所修的《明史·成祖本纪》等官方纂修的史籍。这些“官方文件”的权威性似乎不容置疑。
据《靖难事迹》记载:“高皇后生五子,长懿文皇太子,次秦愍王楱,次晋恭王榈,次上,次周定王。”这里的“次上”就是指朱棣,是高皇后的第四个儿子,而朱棣更是反复地亲口说“朕高皇后第四子也”。
到了清代,万斯同编纂的《明史·成祖本纪》中说,朱棣“母孝慈高皇后,与兴宗孝康皇帝(即太子朱标)同”。朱孔阳编纂的《历代陵寝备考》中则说:“后生懿文太子、秦王模、晋王榈、成祖、周王。”也是沿用了明代官方史书的说法,认为朱棣是马皇后的第四个儿子。
由此可见,明成祖的母亲是马皇后的说法在正史中一脉相承,众口一词。但据民间传说,马皇后并没有生育能力,太子朱标、燕王朱棣等都不是她的亲生儿子,而是由宫中的妃子所生,被她抢来据为己有。
“碽妃说”并非民间传说
然而,到明晚期的天启三年(1623),嘉兴人沈若霖所编纂的《南京太常寺志》的问世,却打破了已历时二百余年的这一正统说法,“马后说”受到了质疑,“碽[gōng]妃说”开始从民间走进文人著作乃至史家典籍,并成为学界的又一种主张。
碛妃是高丽(今朝鲜)美女,长得花容月貌,深得朱元璋宠爱。说她是明成祖生母的主要根据是《南京太常寺志》。太常寺是明朝管理祭祀礼乐的机关,皇家宗庙的祭祀就由其负责。
据《南京太常寺志》记载:
孝陵祀太祖高皇帝、高皇后马氏。左一位淑妃李氏,生懿文太子、秦愍王、晋恭王;左二位皇妃,生楚王、鲁王、代王、郢王、齐王、蜀王、谷王、唐王、伊王、潭王;左三位皇贵妃,生湘献王、肃王、韩王、沈王;左四位皇贵人,生辽王;左五位皇美人,生宁王、安王;右一位碛妃,生成祖文皇帝。
此书为掌管皇家宗庙祭祀的重要文献,在皇家具有重要意义,因而它的记载应当具有较高的真实性。这里直言明成祖朱棣的亲生母亲就是碽妃。
明末曾任大理寺左丞的李清对此还表示十分的惊讶,想到奉先殿中去探个究竟。于是在弘光(1644年6月19日—1645年5月23日)元旦这天,他和礼部尚书钱谦益乘祭祀大典的机会,一同开启寝殿,“及入视,果然。乃知李、碽之言有以矣。”这是说,他俩在奉先殿里看到的与《寺志》记载的一样。
另外,明朝的沈玄华在《敬礼南都奉先殿纪事十四韵》中写道:“高后配在天,御幄神所栖。众妃位东序,一妃独在西。成祖重所生,嫔德莫敢齐。”该书记载,南京奉先殿即明孝陵享殿所祀朱元璋及其后、妃牌位安置的情况:太祖和马皇后牌位南向,五个生养皇子的贵妃及其他嫔妃的牌位“俱东列”;“碽妃生成祖文皇帝,独西列”。明确说出朱棣为碽妃所生。因此该书一出即为世人所瞩目。
在李清之前,明末文学家张岱在崇祯十五年(1642)七月十五日中元节这天,到明孝陵奉先殿观看祭祀大典,对殿中情况,他在《陶庵梦忆》中有这样的记载:“享殿深穆,暖阁去殿三尺,黄龙幔幔之。”“近阁下一座,稍前,为碽妃,是成祖生母。成祖生,孝慈皇后妊为己子。事甚秘。”这也就是说,朱棣是由宫中的其他妃子所生,但是被马皇后抢来据为己有。
这种观点得到了后世很多学者的支持,傅斯年、吴晗等历史学家经过认真研究和考证,都认为明成祖的亲生母亲就是碽妃。
朱棣带有蒙古血统
第三种说法是元顺帝的妃子洪吉喇氏。
据说当年朱元璋攻陷大都,元顺帝仓皇北逃。朱元璋来到元顺帝的后宫,发现有一个姿容娇美的美女,眉目含情、惹人怜爱,朱元璋心下大喜,于是收她为妃子。而这个美女就是元顺帝的妃子洪吉喇氏,太师洪吉喇特托克托的女儿。这时候洪吉喇氏已经怀孕,被朱元璋收留后生下一个男孩,即明成祖朱棣。这样说来,明成祖朱棣不仅不是马皇后所生,而且还不是朱元璋的亲儿子,竟是元顺帝的遗腹子!
根据史书记载,元大都失守时是至正二十八年 (1368年),但是朱棣生于至正二十年(1360年),中间相差七八年之久。因此,这种说法存在太大的漏洞,很可能是民间讹传。
第四种较为相近的说法是蒙古瓮氏。清代《广阳杂记》中有一段这样的记载:
明成祖,非马后子也。其母瓮氏,蒙古人。以其为元顺帝之妃,故隐其事。宫中别有庙,藏神主,世世祀之,不关宗伯,有司礼大监为彭恭庵言之。余少,每闻燕之故老为此说,今始信焉。
意思是说,明成祖朱棣不是马皇后生的儿子,而是蒙古女人瓮氏的儿子。瓮氏是元顺帝的妃子,史书为了避讳这一点,所以都没有记载。
然而 《广阳杂记》本来就是一部记述佚闻趣事的书,作者刘献廷也说这是他听到的古老传说,没有指出确实的根据, 它很可能是洪吉喇氏之说的另一个版本,因而也是不足为信的。
到底哪种说法更准确?
这样,明成祖朱棣的亲生母亲就集中在马皇后和碽妃身上,这也是目前争议的焦点。那么到底哪一个才有可能是真的呢?
虽然第一种说法来源于《太祖实录》、《太宗实录》、《明史》等正史,但是大多数学者却认为并不可靠,因为朱棣曾经下令修改过国史。
明成祖朱棣的天下是从侄子建文帝朱允炆那里抢的。登上皇位后, 朱棣为了让自己显得名正言顺,便再三宣称自己是马皇后所生,是朱元璋的第四个儿子,同时下令两次修改《太祖实录》,而《靖难事迹》、《玉牒》等更是在朱棣的授意下编写的,清代的《明史》则是沿用了这些记载,称明成祖的亲生母亲为马皇后。
然而明成祖的命令虽然强大,却限制不了外国的记 载。洪武二十二年(1389年),朝鲜使臣权近在北京拜见了燕王朱棣,后来权氏将此事还写进他撰著的《奉使录》 中,其中讲到明成祖生母的忌日是七月十五日,而马皇后的忌日却是八月初十,以此论断,朱棣的母亲显然不 是马皇后。
另外,朱棣继位后,曾在南京修建了大报恩寺,声称是报答马皇后的养育之恩,然而寺中正殿的大门经常紧闭着,外人无法看见里面,据说里面供奉的其实是碽妃。
这样看来,明成祖朱棣的生母为碽妃还是很有可能的,大多数学者也都倾向此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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